2022-05-22 01:26:29
先是“两个婆娘一个郎”,然后是“美女帅哥追情人”,现在是“老司机”,近十年来,云南山歌一直以一种独特的姿态风靡网络,在收获大量关注度的同时,也引来众说纷纭。这些红遍网络的歌曲中的“污”元素能否代表云南山歌?爱唱山歌的云南老孃老表们,如何与日新月异的网络时代对接?
篆塘公园,
文艺爱好者在进行山歌对唱
摄影|都市时报首席记者 张玉杰
打开百度,以“老司机”为关键词搜索,你会得到约6620万个结果。以Chinese music为关键词在Youtube上进行搜索,很容易找到《老司机带带我》——一首以彝族左脚舞曲调为基础,进行重新编词的歌曲。它的点击量最高达到500万。
有人评论说,这种歌很“污”。高碧波知道这些评价,她是“奔驰版老司机”——“老司机”最火的版本——的演唱者之一。现在,每当有人对她提起网上对“老司机”的评价,她往往选择岔开话题,避而不谈。
唱山歌哎
——云南山歌为什么风靡网络
采写|都市时报记者 古穆斓 何惠子
采写|都市时报记者付静萍 实习生 戚金玉
图片|网络
山歌剧一夜爆红
云南山歌剧《花心婆娘爱帅哥》总发行量达到860万张。同期出炉的周杰伦专辑《叶惠美》,6年总计销量为820万张。
早在2010年,《风流妹逗老司机》系列就在YouTube网站上迅速传播,获得25万余次的点击量。《老司机带带我》正是脱胎于这一系列。但它并不是YouTube上最火的云南山歌——另外一个视频的播放量是它的18倍多。
《两个婆娘一个郎》在YouTube上获得了超过400万人的围观,尽管存在语言隔阂,这首歌却奇迹般地火了。有人评价“我听不懂,不过觉得还不错”,有人循环播放完这段时长13分钟的视频后感叹“为从头到尾看完这段视频的400万人致敬”,还有大量国内网友因为“老司机”一词的流行而上YouTube的评论区围观。该网站上的其他云南山歌,也都获得了数十万次的点击量。
11年前,穿着公司老板租借的服装,高碧波拍“老司机”,每天赚70元劳务费。对于当时的表演,她现在的评价是“不是很做作”,可演出并不出色,“没有节奏地扭动身体”。
想要追溯“老司机”的历史,要从“山歌剧”鼻祖毛家超开始。2003年,毛家超以一首《要吃火腿下宣威》在首届宣威火腿节上一炮而红,被昆林音像公司看中,成为音像公司的山歌艺人。
那时,山歌通常为即兴表演,没有固定唱词。毛家超想要有所突破,他提出将山歌以剧目的形式表现出来。这想法与搭档一拍即合,第一部山歌剧即将破壳而出。
当时,毛家超注意到很多家庭不和睦,闹离婚,于是决定以此社会现象为基础,编排了第一部云南山歌剧——《花心婆娘爱帅哥》——一个女子因花心而导致家庭破裂的故事。定歌名时,搭档张黎建议采用《两个男人争媳妇》,但毛家超反对,“不能将焦点总是放在男人身上”。
《花心婆娘爱帅哥》以山歌“啊溜溜”为曲调进行创作,共分为18个部分,即18段剧情。两人一唱一编了半个月,又排练了8天,第9天进录音棚,录音完毕,又在昆明的松华坝进行了为期3天的视频拍摄。
第一部山歌剧诞生了。他们压制成功的VCD以贵州六盘水和云南昭通两个地域为中点,爆发式地向其他地域扩散——3天销售3万张,总发行量达到860万张。同一时期,周杰伦的第4张专辑《叶惠美》问世,成为亚洲销售冠军,专辑年销量300万张,至2009年累计销量820万张。
山歌剧火了。它以剧目的形式表演,刻录成VCD在农村出售。它的受众是农村和乡镇的居民,这成为他们娱乐活动的支撑。
在这种情况下,《老司机带带我》问世了。第一版由李林峰演唱,歌词含蓄,老司机紧守道德底线,倡导文明礼貌,最后伸出助人为乐之手,帮助女士前往赛歌场。自高碧波演唱的第二版开始,歌词初显直白露骨。
高碧波版本又称“奔驰版”,视频中,男子骑着一辆三轮车,车头上挂一纸板,上书“奔驰”二字,被两位女士拦截。虽然女士语言挑逗,但老司机并未动摇,坚定地予以了拒绝。
到了第三版,“老司机”扯开了遮羞布,演唱者耿靖呐喊出的歌词,似乎打开了潘多拉之盒。
云南山歌的现代化套路
光碟的封面十分花哨,正面是山歌标题,背景图片由演唱者的表演造型,造型保守又略带前卫,拥有独特的审美趣味。
在毛家超红透半边天之际,高碧波与搭档另辟蹊径,选择无厘头搞笑的演绎风格,大多为一些“风流戏”。高碧波在剧中的角色往往“带些风骚”。
“老司机”高碧波和她的搭档李林峰火过了毛家超,昆明周边的人甚至只认他们的剧。成名后,高碧波有一种成了本土明星的感觉,每次进村,就有人窃窃私语,“高碧波来了,走,去看。”有人问高碧波“结婚了吗?”“约吗?”她嘻嘻地干笑,不回答。
作为云南山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,毛家超对“老司机”这类山歌是排斥的。13年来,他以每个月10至18场的演出频率出现在云贵川各地的舞台。但毛家超称,他从未唱过具有暗示意味的山歌。一次饭桌上,毛家超与高碧波相遇,他问高碧波,“你们唱的东西,可以一家几代人坐在一起看吗?”
毛家超说,由他主唱的三首歌曲《这个婆娘整得成》《多个儿子多把刀》《帅哥美女跳得高》的销量均在800万张以上。他很自信,“云贵川地区的每一家都有我们的碟片”。
这些光碟通常摆在音像店角落中的一个纸箱上,打包出售。与国内其他地域的山歌制作模式如出一辙,像安徽阜阳的“安徽小调”,这类歌由当地文艺班子录制,刻录成VCD在农村贩卖,此外还有陕北的“酸曲儿”,客家人的流传小调“”。光碟的封面十分花哨,正面是山歌标题,背景图片由演唱者的表演造型,造型保守又略带前卫,拥有独特的审美趣味。当时有5家音像公司制作各类型山歌剧,朗朗上口的曲调还包括:马缨花调、红石岩调、喜鹊临巢调等,有100多种。
2006年春节,一位网友将《山歌剧情版——美女帅哥追情人》推到了网络上,粗糙的制作、简陋的场景、直白的歌词,还有一男二女夸张的舞姿,另类口味令众多网友精神一振。一时间,“猥琐三人组”“剽男悍女”的风评纷纷袭来。
时隔十年,李恒林依然对自己被人称为“唱黄色山歌的人”而愤愤不平。“不晓得被哪个整在网站上的,说山歌三人组黄色,其实不黄!”
他对“黄”耿耿于怀,而更愿意用“酸”来形容自己的作品。“酸味,就是有情趣嘛!有种搞笑的感觉”。李恒林是其中一位“悍女”——李文仙的丈夫,是山歌组的师爷。虽然他仅有小学文化。
“山妹子艺术团”成长史
山歌剧的戏剧矛盾大多围绕夫妻打架、媳妇偷情、男人花心之类,其实,就是农村的家长里短被搬上了荧幕。
包括网上流传已久的山歌视频在内,多是民间生活题材配上山歌的曲调进行演绎,剧情贴近生活,台词也几乎照搬生活用语,戏剧矛盾也大多围绕夫妻打架、媳妇偷情、男人花心之类,其实,就是农村的家长里短被搬上了荧幕。
李恒林生长于“调子之乡”——晋宁宝峰镇的农村,自小便听有关东家长西家短的山歌。1996年,他开始从事山歌创作,想着“在生产之外找点其它活路”。和他后来创作的题材一样,山歌多围绕两性情爱、家庭伦理,这些内容跟农村生活很近,也是农村人喜欢的。
那时的山歌传播很不易,农村的音响设施多是录音机,能播碟片的机器少之又少。表演也是站在台上扯开嗓子就唱,村里哪家有红白喜事,喊一声,放下地里的活,就去唱花灯、对山歌。
2005年,李恒林、李文仙两夫妇买了点道具、服装,成立了“山妹子艺术团”。张建翠、雷敏敏2006年加入艺术团,与李文仙组成了后来风靡一时的“山歌三人组”。那是山歌团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的时代,但李恒林自认为“像我们这么原生态唱的,很少”。
200多张专辑,近7000首歌,李恒林是个高产的作词者。《花子麻子对山歌》大概是卖得最火的碟子,主唱是李文仙和云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——宝峰调子的传承人许绍光。具体卖了多少,李恒林称那是“商业机密”。不过,他说这张碟大卖,“唱片公司的老板买了一辆奥迪车和三套房子”。而在一篇关于许绍光的采访报道里称,许绍光与云南省某音像出版社签约制作光碟,《十七十八花正红》《花子麻子对山歌》一出就被一抢而空,出版公司签约三年,销售额突破300万元。
今天,碟片的时代已经过去了,“多少音像店的老板都转行了”。还有一家音像公司勉力支撑,在螺蛳湾里弄了个批发店,李恒林的碟片还时不时出现在那里。有着“魔眼神功”的张建翠与他们不欢而散,舞姿妖娆的雷敏敏在吴宇森的《剑雨》里露过脸,他们都离开了。
但是,有更多的人走进来。现在“山妹子艺术团”还有30来号人。团长李文仙和编导李恒林,大多数时候回到更乡土、更原生态的表演现场里,面对的不是摄影机黑洞洞的镜头,而是一片黑压压的人。
冬季是最忙的时候,农村人忙着结婚、生子,还有死亡。李恒林带着艺术团奔走在各种红白喜事里。忙的时候一个月跑了20台演出,“特别是春节期间,每天演两场”。去的地方也渐渐远了,从宝峰镇到呈贡,然后去了玉溪、曲靖,最远去到昭通。夏天的生意最淡,有时候一个月连一台表演都没有。李恒林就回到山里,他在山上弄了100多亩地,前些年种了些树,种死了,然后再开荒,种上蔬菜和鲜花。
偶尔,李恒林还会写写花灯和山歌调子。2013年他出版了一本《晋宁民间山歌》,注明了曲调和歌词,他觉得现在“唱山歌的人太多,但是唱得都不规范”。晋宁县成立了民间文艺家协会,李恒林前两年是理事,现在已经是副会长了。他的爱人李文仙也成了昆明市非物质文化山歌传承人。
在山歌行当里摸爬滚打多年,李恒林自觉有了些认识,却在言辞里闪烁着“英雄气短”的叹息。
篆塘公园,文艺爱好者山歌对唱
摄影|都市时报首席记者 张玉杰
唱响山歌,就在昆明
篆塘公园里的这些山歌爱好者,有从富民来的退休职工,有商场、酒吧的保洁员,还有来自禄劝、会泽的“搭子(对唱的人)”。
山歌,至少是山歌的曲调,在昆明具有庞大的群众基础。在昆明,对唱山歌的去处,集中在公园和广场。桃源广场、官渡古镇、西山森林公园,都是山歌爱好者的聚集地。
下午两点,篆塘公园里熙熙攘攘,花灯、相声、小调混杂的音响声中,树荫消解了空气中的燥热,一群一群的中老年人聚在一起唱歌跳舞。老张、赵美玲几个人正在等着同伴。花台上垫一张报纸,放下包,音响挪到正中间,老张“喂”、“喂”地喊几声,算是试音。
有人问他“唱多久了”,他言不由衷,“我才唱了几天……”
“么么,你莫乱说,唱了十几年。”旁人拆穿他,他指指树荫下坐着的女人,“那个,穿白衣服的,那个声气好。”说完,老张拉起小孙女就要走,赵美玲却把话筒递给他,“唱两个嘛,从来没挨你唱过歌。”旁人一劝,老张又留了下来。
老张扯开嗓子,“哎——,小妹我挨你说,我俩山歌么好好唱,今天么,唱到六点多。”他握着话筒,迈步走向赵美玲,“说得出来讲得出,你为什么挡着我?”赵美玲即兴赋词,并不拘泥于原有的唱词。
每一句歌词都是临时编的。“别人唱一句,你要很快回他一句。”赵美玲说,要是反应不过来,可能就落了下风。她也擅长花灯、小调,还报名参加了近期在斗南举办的山歌大赛。
山歌的唱法很多,腔调也大不相同。昆明山歌一般分为情调和酸调。老张解释:“你唱我爱你,我也要回一句我爱你,这是情调。”酸调则是互相挖苦。
唱歌的人,大多来自昆明周边的县区。据李向梅所知,篆塘公园里的这些山歌爱好者,有从富民来昆明工作的退休职工,有物业公司、商场、酒吧的保洁员,还有来自禄劝、会泽的“搭子(对唱的人)”。
“每年立秋,牛打架(斗牛)的时候唱得比较多。”李向梅说,立秋时节,嵩明的苗族举办“采花山节”,除了有苗族的芦笙表演、斗牛之外,还有对山歌。逢年过节的时候,她会约着几个朋友唱上几嗓子,七里八乡有谁家结婚办喜事,也会邀请她们去表演。
云南山歌在云南的山区农村,特别是昆明、曲靖、昭通一带甚为流行。陆红芬家住武定,武定人爱山歌,生活中随处传唱。但武定人也有讲究,必须配着音乐才能开腔。“像他们那么随意的唱法,我不唱。”陆红芬说,她只唱文明的词,至于《老司机带带我》这一类词,她不唱,“要唱也是文明地来唱”——借用《老司机带带我》的调,但改成比较“文明”的歌词。
陆红芬等了很久,都没有开腔。“他们可能不会来了。”她说的“他们”,是指她的同伴。她从武定来昆明打工,在昆明租房住。为了唱山歌,她还花1000元钱买了个音响。这个17公斤重的音响,抵得上她半个月的工资。她在酒吧做保洁员,每天上夜班,凌晨两点下班,白天就坐着公交车、搬着音响来到篆塘公园,唱唱山歌。
陆红芬看起来四十来岁,但她喜欢和年轻的小伙子对唱。赵美玲就不一样了,她唱山歌的原因很简单,“人老了,要锻炼身体”,仅此而已。
中年的山歌爱好者与时俱进,他们通过手机加了山歌微信群、QQ群。“现在我们一般都是微信、或者QQ来约着一起唱歌。”云南最早的山歌QQ群里有近400人,经常有人通过语音功能对唱。而且,他们可能同时加入了几个不同的微信山歌群。
有人问高碧波“怎么看别人对她的评价”,高碧波说:“现在我的团在师宗,有时间可以过来看看。”
对“老司机”的解读仍在继续。高碧波已组建起了自己的演艺团队,20人左右。演出时,“老司机”、“阿老表”以及“风骚高碧波”,是最受欢迎的曲目。也就是说,高碧波仍在唱“老司机”,“阿里里,阿里里,阿里阿里里。”
老司机,告诉我,
为什么你这么火
采写|都市时报记者 辛亚洁
“‘老司机’的流行看似偶然,实则有其必然性。”云南财经大学传媒学院教师杨青山坚信。
从社会文化传播的角度来看,起初人们对“老司机”的热衷是一种“集体无意识”行为,这种行为发生在全民娱乐化的大背景之下。社会经济高速发展,但文化建设相对滞后,一旦出现一种能普遍引起大家兴趣的事物,流行就是必然。“老司机”正是借助这个机会,广泛传播。
“司机”一词的含义变迁与深化
如果追溯过往,就会发现,“老司机”并不是一个新词。
上世纪50-60年代,交通不发达,拥有驾驶权的司机是“特权阶级”;另外,司机因为到处跑,获得信息相对容易,这使得他们和政府官员,知识分子,采购员等职业一样见多识广,“很聪明,很会办事”。“当时,司机是很受羡慕和欢迎的,也容易占女性便宜。”经历过的老人如是说。
不过,“司机”这个词后来变了味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港台电影中,充斥着“马子”“公共汽车”“公主”等意味深长的词汇,“司机”在这个语境里也不只是车辆驾驶者,还暗喻某种男女关系,带有明显的暧昧色彩。这种暧昧在人群中以“只可意会不可言传”的方式隐晦传播,人们懂,却心照不宣。
网络的发达,使受众重新发掘出了《老司机带带我》这首歌,它撩拨起了人们心中对那个词汇的玩味欲。尽管创作者写在歌词里的“老司机”真的只是司机,但这首歌在传播过程中借了之前港台电影语境的势,歌词含义有了变化,变相助推了这首歌的传播速度和广度。
当“老司机”逐渐被社会各阶层采纳,变成新的网络名词四处传播的过程中,它又被赋予了更多的内容,现在,“老司机”不单是经验丰富的司机的意思。在动漫游戏界,老司机指代各个网站、论坛熟悉各类规则、技术,并掌握一定资源的老手;正规媒体也用它,如凤凰财经《中国经济腾飞要学学三位“老司机”》,指的就是美国式的开放多元,日本的精细化管理,以及德国的精准调控市场经济。
“老司机”已经派生出“各领域里资历老、掌握资源多的前辈”“带路党”等含义。这个词的色彩也从最初的传播土壤中的“偏黄”逐渐向中性转变。
“只要它不碰红线,还是应该包容”
不过,以《老司机带带我》为代表的一系列歌曲,虽然曲调源自于山歌,但业内人士并不赞同将其归纳入云南山歌体系。
研究云南民族音乐的云南青年合唱指挥山保峰说,云南山歌因不同的民族及其支系,有不同的曲调风格,又因歌词内容的不同产生叙事、劳动、情歌等类别。总体而言,山歌的特点是曲调固定,歌词可根据不同的情境改变或重填。
有关于男女情爱的内容是山歌里很重要的一部分,许多情歌内容都很含蓄,“举个例子,‘三棵竹子一样高,小鸡住在半山腰。小鸡想吃想喝水,可惜对方不弯腰’”,山保峰说,“哼的这段曲子表达的是一个男子不被自己心上人接纳的苦闷,是很委婉的。另外,也有一些男女情爱的山歌内容很直白。”山保峰补充:“这一部分要配合特定环境,不是能随便唱的。”山保峰是禄劝的彝族,在他的家乡,青年男女恋爱时的情歌对唱须在半夜进行。对于既不讲究唱腔,也不讲究审美的这类歌曲,山保峰并不认为它属于云南山歌体系。
纳西族青年歌唱家达坡玛吉也同意这种说法。对于“老司机”风格的曲目,她认为,“这是民族音乐畸形传播的产物。”不管是对民族音乐的发展传承,还是对社会影响的考量,山歌都应该有所避讳和禁忌,“就像人不能没有道德底线一样。”
达坡玛吉认为,“老司机”流派的歌曲可谓之“民俗”:“这个‘俗’不是指文化习俗,而是指低俗,是笑料。山歌作为民族音乐的基础,是应当加以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,是具有传承意义的活化石。而‘老司机’一类是取悦和迎合的产物,它只为人们提供笑料,这是二者存在意义上的根本区分。”她说,如果“笑料”没有任何让人回味的余地,那么在娱乐化时代,人们很容易“笑死”。
在人人都是娱乐心态的背景下,“接地气”的东西很容易获得传播土壤,杨青山说,老司机火得并不意外。这些被部分群体贴上“三俗”标签的歌曲得以快速传播,以马斯洛需求层次论分析,可谓“存在即合理”。
他说,其实整个社会群体因不同的经济、文化、社会认知、艺术鉴赏水平分为若干种精神阶层,杨青山举例:“宋词的兴起离不开普通大众的追捧,但当时诗歌才是上等阶层的玩物,词是被看不起的。”从这个角度而言,“老司机”供养的也是一个特定的群体,“每个阶层都有自己娱乐心态和方式,我们不能站在自己的高度轻易去抹杀别人的需求。”
对于“三俗”的标签,杨青山持包容态度:“只要它不碰红线,还是应该包容。它反映了现阶段的社会发展状态,也确实需要正确引导。”另一方面,杨青山认为也不必过分为此担心,“社会是有自净能力的,有些东西会随着时间的迁移被大众抛弃,这跟流行歌曲和网络词汇的更新换代是一个道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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