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老潭瓮·记忆】侯满昌:那些年 我的吃住和穿戴

2022-05-17 18:58:24


   

 

我幼时爱吃梨,上高中时,偶尔星期天到高平三甲姬家山同学家吃梨。又黄又大, 吃了还想吃,甜习习水溜溜,吃美还要带上几个回到宿舍小心翼翼地保存在自已的小箱子里,每到课余时,想吃又不敢吃,走到箱前闻闻梨味儿就离开,总怕吃完了盼不到星期六,我曾用两个梨子充当了一周的主贴食,每次只能咬上一两口又谨慎地保存起来,另一个留着不动,为的是让家里人尝尝,也显示一下我能要上梨子的才能。说实话,那时的我,不要说梨子,就是桃子、杏子一角钱买三个,三天还不敢吃完。那时我们上学带干粮,大多是糠面窝、红薯片、花鮀饼,最好的不过黄蒸,也是玉茭面做成的。带到学校如不节约用食,等不到星期天干粮就沒了。所以同学中就有干粮顺口溜:星期一干粮足,星期二干粮储,星期三干粮完,星期四肚叫唤,星期五盼一盼,星期六能改善。


说起吃的,也真够悔气。生产队时期,农民在地里劳动是派人用饭桶饭盒送饭,我因年龄小,队长派我回家担饭,我共担了八锅饭送往地里,上大坡时由于不小心,把一个铁饭锅的锅角儿碰到路旁的石头上,锅漏了,红溜溜、稀嗵嗵的高粱糊饭一直往下滴,因为正在坡上,既放不下担子,又堵不住锅口,顿时心烦意燥,气得“哇”地一声哭了起来,汗水、泪水模糊了眼睛,气喘吁吁,懊恼至极。我硬是一边走一边哭,感到无脸见人,对不住人家,在地的人等得肚子叫起来我还到不了,就派会计来接我,还是人家给我反复解释了道理,我才止住了眼泪,坚持把饭送在地里,那锅饭也流得所剩无几。那一次是哪位叔叔的饭桶被碰破没吃上饭,我也再想不起来。只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到粮食的珍贵而产生的忏悔和懊恼至今莫忘。说实话,那些年想吃顿白面饭只能等到过年,平时吃些什么,可想而知。现在吃一个黄蒸,喝一顿菜饭(米淇饭)却叫“改善”。



至于日常用的也让现代人难以置信,奶奶给我买了一支七角钱的灰色水笔,从小三到高二,九年间它的主人从未改变,偶有一次不慎丢失,还是在我家门口的碾盘下找到,直到高中毕业参加工作才与我亲密的小伙伴喊了拜拜,

     

再说说穿戴。那时我的一身衣服至少要穿三年才敢改换,(夸张点说,现在的孩子一天穿三身也不满意)这还是中等户口家的孩子。曾记得妈妈给我买一双黄球鞋,还是比较结实的,因为我淘气好动很费鞋,总是破了再补,补了又破,脚后跟儿断了,后底磨成了两个大窟窿,还要沓拉着到尘土飞扬的篮球场去玩球。泥土、脚汗和成了稀泥,也不退怯,坚持与破鞋挑战。实在塔拉不着了才要换,衣服裤子等就别提了。所以老人们有“新三年,后三年,缝缝补补又三年”的说法。


住房古老破旧,亦是少儿目睹的实情。我家邻居杨叔叔,在世时修过三间南土平方,他生前曾经说过这座房砖、瓦、梁、檩、椽木等,总价不超一千元,相当于我新房的十分之一的代价。这三间土房配着三间老房住了三代八口人,只到两个儿子长大成家才与老房告别。


那时候我们村里大部分住的是这种房,最好的房子是前面砖,(祠堂、寺庙等除外)屋顶上蛇虫出没,鸟雀,蛙鼠猖獗,墙倒屋榻,断瓦残垣,外下里漏,泥土洒落等现象时有发生。犹记一天半夜里熟睡,一只大老鼠钻进我的被子里,我在梦中惊叫一声,一打滚感觉异常,正要伸手去摸,老鼠已跑走,第二天早晨,一只死老鼠扔在地上,我问爷爷才说是从他被子压死扔出来的,顿时一个冷颤后才出门上了学校,老鼠如此,它害何狂也?可以说那时的住房不叫讲究而是将就。


我家是独居一院的,据祖父说是在他上辈的宅基争执中勉强留下了这个地盘,也是为我们着想,我们也很理解。可见我家住房数目之多,算得上村里一般条件,我家也是八口人之家,在当时那个住房简陋的大乡村,也尽是土平房,由于地势所致,,为的是缺水吃时作备用,每逢下大雨,大量的街水、屋檐水囤溢了小井。又升腾一尺多高,水面淹沒了廊阶石,洗涮着一米见高的砖墙,院外和周围也是潮涨似地绕墙而汌,雷声轰鸣,暴雨滂沱,我家的人力所能及,戴着草帽,卷起裤管儿,掘头、铁锨,扫帚、火柱全力以赴投入防洪救灾的“伟大运动”中去。命令声、训斥声、尖叫声、呼喊声、铁盆就冰雹声、挡水、排水的工具声……哎呀,乱作一团,真让人手忙脚乱,分不清雨冷汗热,心惊肉怕,唯恐房倒屋榻的大祸临头。



一场暴雨加冰雹过后,定睛一看,我家东西屋都钴进了水,南屋小楼上的漏水,拼命地滴打着火台上的破席子还不肯罢休。随着街面的浊水渐流渐小,出大门望望,七家八户的邻居七嘴八舌地报道着刚刚发生的水灾新闻:塌房的、塌猪圈的、树倒的、冲庄稼的,七灾八难,横祸竖殃,无所不有。第二天,便听到小孩被河流冲走,大河滔滔的水面上有漂浮着老人的衣服等等的街谈巷议......令人毛骨悚然。


上世纪七十年代,衣食匮乏,交通不便,到高平读书徒步需六小时才能到,那还算高速。偶尔坐一回车,七角钱票,还得托人排队才能买上。坐车就另有特写,因为那是露天卡车,四面木板,老人、小孩上车还要壮年拉扶才行,一旦人多,拥拥挤挤,摇摇晃晃。汽車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,车上的乘客一颠一簸,前仰后合,加上暴土扬尘,人们手上、脸上沾满土灰。个个像幽默滑稽的戏剧丑角儿,参差不齐地站着、簇拥着,靠边的紧扒着车帮不敢放,中间的人相互搂着的,拖衣拽袖的,手引手不放的动态各异。车往哪面倒人往哪面簸,满车人起伏荡漾的情景,令人心惊胆寒,要不是马槽正中横拉着一根粗粗的麻绳,准把你掀出车帮外……,遇着下梢石岭大坡,凹凸不平的路面,使四吨卡车左右摇晃,倘若司机猛踩刹车或猛加油,不是前面的人磕破嘴或咬了舌头,就是后面的人震疼了腰,常常有吱呀咿呀的乱叫声和哭喊声,满车人坐在车上不如当今煤球车上的煤球那么稳当。那叫提心吊胆站车,不算平平稳稳坐车,不叫旅途愉快幸福,而是逾越跌宕起伏。


衣食相依,住行互连。由吃穿便想起了走路和住房。这是古今人们生活的必然因素和条件。谁不期盼向往乎?


我的家乡高平市石末乡侯庄村,三面靠山,自然交通不畅,向东是崎岖婉延接陵川,向南三沟不离磨不齐弯;向北一道沟,沟上山西头,要想不害怕,去时带只狗。一句话,三面路坑坑,只能强挺脚板凑乎走。西面濒临大河,是通往公社的必经之路,是一条生活起居必途径的大道。每逢夏洪冬雪,就挡住了去路,只得绕道而行。

     

记得少时去公社只有三条路可选择。左面是秦庄川,要从我村南面下几十米的深沟,沿着一条陡峭的土坡喘着大气三弯六拐上去,一里平川后又下陡坡,再爬在土崖间用手挖上一个一个的小坑,慢慢地拽着隔三差五的荆棘和树枝,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,翻过土崖,又是一道紧靠水边的一弯一拐的小路,又滑又险,一不小心,就会让你“扑通”一声来个鲤鱼戏水的斗胆深造。所以老农说“石末必走秦庄川”是必经之路。另外是隔河相望的两条路,一条是直行较近的寨沟坡通往南张寨沟再达石末,右面是又陡又弯的瓦窑坡通往北张寨的窟隆坡。人们在不得己时才走又陡又滑的窿窟路,大多选择曲曲弯弯、针扎棘刺的半螺丝状的陡壁巅峰,虽难走却相对安全些。出村后沿着一条崎岖不平的山间羊肠小路,顺着几百米长的河滩,卷起裤腿儿,提着鞋子淌着河水一深一浅地挪过去,才要开始勒紧裤带开始攀越,同样是一手挖小坑一手拽山荆野枝,或是手拉手牵,连成一溜弯弯曲曲的蛇形爬山队,气喘吁吁地吃力攀登。如逢社里集会,四面村庄的人流分布在长长的河滩里,高高的土壁间,左路人流一串连一串,中路部队阵容最大,加上右翼窟窿坡方向浠浠点点的人流,宽阔的河道中,沙滩上,远处、近处、明处、暗处,男男女女,有说有笑,少年嬉水的乐逗,老者烟锅畅谈歇息的消遣,花龄姑娘结伴牵引欢快,童幼孩提随长辈肩托高游的杂耍……“噗通”一声,水花四射,淸波荡漾,青年击石,水歌对唱,引起好奇者一阵阵驻足观望。那阵容和场面好似壮美,真乃一张现代“清明上河图”让人产生无限神往。


行路难,难于上青天。艰难的行路,蕴育着家乡人民的厚重质朴和深深的乡土情怀,他们行进在坎坷不平的古老的期盼中,承载着多少千百年来的忧郁和慰藉,那隐隐不漏的心语和热情愉悦的画面,寄托着对美好未来充满了无限希望的憧憬和酝酿。

    

一个新时代,九州谱华章,故乡紧锣密鼓将改革开放的乐曲唱响,迎来了幸福,走上了康庄。

   

今非昔比,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,衣食住行何等高档,我们的后生鸡鸭鱼肉吃腻,时尚服装穿遍,高楼大厦挑尽,豪轿又想机舱。但是我们若能擦亮倒回五十年的眼睛,就能觉得这是如梦初醒的欣喜。祖祖辈辈从“贫穷”走向“富裕”的现实,是我们几代人的梦想。

      

有梦就有理想,不忘初心,珍惜生活,撸起袖子加油干,实现中国梦,家乡梦,新一代任重而道远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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